有多少感情可以承受背板之痛

    这个泼辣的女子竟然就这样消失了，出乎我的意料。在我的印象中，她一直都是强悍泼辣的。

    犹记当年，十五岁的她初来咋到，说话高声大气，一副天不怕地无畏的气概，颇得村民们的喜爱。尽管已婚，人们还是把她当作孩子对待。婆婆却要按儿媳的规矩要求她。幸好她从小劳动了，婆婆的要求似乎没有难倒她。丈夫比她大十多岁，开始对她也是比较顺从。谁会想去跟一个孩子计较呢？ 但他却因此遭到村民的善意调笑：“德明啊，娶个媳妇，变得温顺多了。”

    德明不言而笑。他怎么能忘记自己曾经夸下的海口：“将来，我要是娶了媳妇，敢不听我的，看我怎么修理她。”

    德明的大哥大嫂，其实都是很好的人。夫妻俩相处融洽诙谐。偶尔因为孩子、家务发生一点摩擦，为了家庭的和谐，大哥表现出来的一些宽容与理解，在德明看来，却是哥哥的软弱。

    一天傍晚，刚从地里回来的大嫂，肩上的担子尚未放下，母亲便把孩子交到嫂子手上。嫂子一脸的不高兴，无言接过。旁边的村民笑道：“德光家的，当妈妈蛮辛苦的哦。担子还在肩上，手上的孩子就已经抱上了。”

     德光家的也不搭话，自顾往家走着，一手扶稳担子，一手抱稳孩子。快到家时，看到德光正与一群人谈笑风生。到了德光面前，德光家的把孩子往德光怀里一塞，扔下一句：“带孩子，回来也不做饭。”走了。德光接过孩子，笑眯眯的哄着，一派慈父的样子。

    “德光这个父亲做得蛮象哦。媳妇生气了吧？”谈笑的人群中有人笑。

   德光呵呵呵的笑着，专注而温柔的晃着怀里孩子。

   德明一旁看了，很不满嫂子的脸色，愤愤不平的道：“这也就是我哥，要换了我、、、、、、”

   “要换了你，你怎么着？”德明的话尚未说完，有心急者抢着道。

   “哼。要换了我，我就把孩子扔到地上去。孩子本来就是女人任务，女人不抱，男人凭什么要抱？”德明意气的说。

    对于这个稚气未脱的年轻人，村民并未与他争辩，只道：“呵呵呵呵呵，你小子等着，等你结婚了，我们倒要看看你把他（孩子）放到哪里去。”

    “等就等，你们只管看着。我哥他就是心太软，才会把我嫂子惯得如此骄横。要是我、、、、、、”

    “要是你，你又怎么着？”人们逗趣道。

    “哼。女人啊，就是欠打揍。要是我结婚了，她要敢不听话，看我怎么修理她，她敢不老实。”

     呵呵呵呵呵，人群中一阵讪笑：“记着你今天说的话，德明。我们可等着你结婚后、、、、、、、”

    “记着就记着，哼！”德明对众人的讪笑很不以为然。

    几年后，德明终于结婚了，娶的是一个山里的娃，只有十五岁。然这个十五岁的娃在结婚的第一天就给众人留下深刻的印象。

    那天正好下雨，新娘并没有按习惯在夫家门口，站在磨蓝里，披着红头巾，等候新郎牵进新房。她自己手提着高筒雨鞋，高卷着裤腿，如刚从地里劳动回来的主妇，径自进了自己的房间。众人焦急等候这一睹看这个十五岁新娘新容时，有人喊：“大家别等了，新娘早进了新房了。”

    “呵呵，现在呀，是新事新办了。以前的规矩在现在的年轻人心里已不成规矩了。”听多见多的老人们，摇着头，无奈而宽容的道。

     从此，我们村多了一个爬山走路蹦蹦跳跳的新媳妇。人们以宽容的目光看待她：毕竟她只有十五岁，还是个孩子，怎么能就叫她规矩得象个媳妇？

    半年后，这个十五岁的娃让所有的人匪夷所思：

    也许还太年轻，有太多的无所顾忌，所谓初生牛犊吧。也许因为太年轻，还不习惯太多的约束；也许她骨子里天生就叛逆。总之她与婆婆格格不入，与丈夫磕磕碰碰，婚后的生活很不融洽。

     某日，德明得罪了她，她一连半月不给德明洗衣。德明放不下男人的面子不洗；婆婆端出婆婆的架子也不洗，并一天到晚的数落着新媳妇的种种不是。望着装载盆子里，半月未洗，依然发臭的衣服，听着母亲的数落，德明忽然觉得忍无可忍，对刚从地里回来媳妇生气的责备道：“衣服也不洗，水也不挑，看你哪一点象个媳妇的样子？..........”

     “这家又不是我一个人的，凭什么就都该我一个人做？你自己也有手有脚，你的衣服你不会洗呀！你又没有养着我。我也是每天跟着你起早贪黑的........”口角之中，桥妹忽然怒从心起，从门背后抓起一把锄头，朝水缸和锅砸去，登时缸破锅裂：“这叫什么家?!不要，什么都不要了。谁都不要吃不要喝好了......”

     婆婆那里见过这等阵势!

    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：“造孽呀，天没眼啊，怎么让我家娶了这么个败家仔啊。天不容呀，水缸锅都敢砸呀，这是哪门子媳妇呀，整一个就是前世冤家呀.........”

    德明夫妇则轰轰烈烈的打将起来，足迹跑遍了整个村子。看热闹的追在他们屁股后面嘻嘻哈哈的评论着，说笑着。那架势任谁也也无法劝解开来。

     在磕磕碰碰的吵闹声中，他们迎来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，听着她响亮而抗议的哭声，婆婆叹道：“又是一个不好惹的主哟。”

    尝过辣味的德明从此变得乖顺多了，玩笑中少了许多冲味。天生快乐而逗趣的村民们却不肯放过他，背了桥妹，常善意的取笑：“德明，以前你不是常说，等你取了媳妇要把她修理的服服帖帖的,现在修理得如何了？”

     德明笑而不语。

     孩子的到来虽然给他们的家庭带来不少的欢乐，并没有让他们的生活变得更和谐一些。他们依然是三天一小吵，五天一大闹。已经习惯了他们的吵闹的村民们，闻之总难免含笑摇头、感叹：夫妻呀，岂是仅凭“修理”可以解决？

     有年长者心长而教：“德明啊，夫妻间还是要学会忍让的，怎么能老象没结婚以前似的率性而为。你们两个啊，都象块石头，以硬碰硬，事情只会变得越来越糟啊。”

     “哼。有什么大不了的！了不起离婚好了！”好强的德明气呼呼的道。  

     “离婚？一个离婚，两个离婚，三个也离婚吗？你想离几次婚？娶几个老婆？你以为娶老婆是那么容易的事？等你的孩子越来越多的时候，那个女人会嫁给你？那个女人肯给你的孩子当后妈？”   

     “大不了一个人过，这种女人谁稀罕！”老者的话并没有让德明有所触动。

     “你呢？就你这牛脾气又有哪个女人会稀罕？哪个女人不喜欢温柔体贴的老公？你是吗？”老者直接的批评道。

     那倒是。德明想起自己追求过几个女子，没有一个肯接受他：也许就因为我不够温柔？那个自己特别心仪的大路妹，死都不肯答应我，难道就因为不喜欢我的脾气。想这些自己追求过的女孩，德明气馁了。了。随着更多的孩子一个接一个的降临，德明终于无奈的接受了事实。虽然无数次怒喊离婚，却又无数次在众人的劝说声中，低下倔强的头颅，到丈母娘家把孩子她娘迎回。日子在并不和谐的打斗声中继续着。孩子在吵闹声中日渐长大。

    同龄的阿娇随着日子的延续，婚姻的裂痕也越来越大。德明看在眼里，疼在心里。阿娇一直就喜欢着德明，德明也喜欢她。只是因为阿娇父亲的反对而作罢。此时各自都儿女成群了。心中的情愫只能默默的埋在心底。然而随着阿娇婚姻的破裂，德明终于按奈不住，雀桥偷渡。

    都说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。桥妹很快就得知了他们的事情。她与他吵，与他闹，与他斗，然根本没用。他依然我行我素，他似乎一点都不在乎她。她愤怒了。

    有一个，她遇到了她。在一座桥上，他们争执了起来。凭着她的力量，桥妹把阿娇拖到桥下，按进河水里，口中怒道：“叫你骚，我叫你骚。你这个骚婆，自己有老公不要，便要偷别人的老公。我叫你偷，你偷，你偷谁不行,啊？！干嘛非要偷我的，啊？今天，我不把你浸死在这河里，我就不叫桥妹。不叫你尝尝我的味道，你怎么知道我的厉害！你偷，你偷，我看还怎么偷，你这个骚婆娘.........”

    有人赶紧去告诉德明：“德明啊，你还不赶紧去看看，你家桥妹要弄出人命来了。”

    大吃一惊的德明问明情况，赶了去，把两人拉开，强行把媳妇拖了回去。阿娇则被众人扶上河岸，擦干眼泪，自己回家去了。经过这番羞辱，阿娇离开了村子，住到女儿家去了。

    阿娇的女儿住在城里，是某香港人的二奶，生得一子。那人不常在家，女儿也不常在。阿娇带着孩子，一个人得以安静整理自己的心情。

    德明却不甘寂寞，几年后又被桥妹发现他与他人有染。几番打闹下来，气盛的桥妹终于在某次与德明大打出手之后，用一瓶农药将自己的人生做了个了结。